第125章围困赣州
受伤的王得仁并不服气，又一连率军猛攻了3天，结果还是铩羽而归。
此时无奈的明军终于接受了现实，在付出了数万人伤亡的惨重代价后，金声桓还是选择了和无数前辈一样的策略，围困赣州。
于是明军在赣州城外深挖沟壑，坚壁清野，还时不时的朝着城上放上几炮。
江面上明军的水师也是日夜巡逻，不放过任何一条偷偷出城捕鱼的船只。
明军恨不得射落每一只飞向赣州城的飞鸟，他们一定要将清军活活困死在赣州。
自2月19日明军开始围城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王小牛家已经断粮好多天了，其实他们家原本也是有不少存粮的。
2个月前，有人在赣州城高价收购粮食，原本5钱银子一石的粮食，偏偏有人花了3倍的价钱收购。眼看转手就可以多赚1倍的银子，王小牛就和许多街坊一样，只留了少许口粮，就将大多数存粮卖掉了。
原本想着去附近地区购粮就能买到足够的粮食，还能赚上一笔，可是附近城镇的粮食也一样被收购了。两手空空的他只能先回赣州，准备安顿一下家里就去更远的湖广购买粮食，没想到遇上了明军攻打赣州。
很快家中的存粮就耗尽了，自己的亲朋好友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当初选择以1两5钱银子1石的“高价”卖出自己的口粮，如今家中的粮缸都已经见底了。
于是王小牛只得拿着卖粮的3两银子去粮店买粮。
当看到粮价的时候，他直接傻眼了。
粮店的木牌上写着：今日粮价每斗1两5钱。
天哪，1石等于10斗。当初他们以3两银子的“高价”卖掉了2石米。
如今这3两银子只能买回2斗，足足比之前涨了10倍。
看着那夹杂这大量沙石的米堆，王小牛心有不甘；但是咕咕作响的肚子，迫使他不得不去买米。
他家里还有双亲、妻子和3个弟妹，以及自己刚刚3个月的孩子，如果他今天不带米回去，那么他这一家8口就得活活饿死。
而且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这是城中最后一间还有粮食出售的米店了。
除了他们这帮平头百姓，城中的富户也是一样，面对3倍的高价，他们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存粮卖出，只是大户家里比他们多留了一些口粮罢了，但是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用来出售了。
现在这里都是和王小牛一样等着买米的百姓，如果不是县衙派出不少官差维持秩序，恐怕这里早就乱套了。
于是王小牛强打起精神，用尽力气加入购粮的队伍中。
过了许久终于要轮到他了，可正当他掏出银子准备买米时，店铺的掌柜撤掉了原先的木牌，又插上了新的木牌。
没错，米价又涨了，现在每斗米涨到了3两银子。
刚才买到米的百姓直呼幸运，可还在排队的人却愤怒了！
王小牛大骂道：“你们这群奸商，一转眼的功夫就又涨了一倍，还让不让人活了。”
后面的人也开始跟风，甚至有几个冲动的百姓想要直接抢粮。
可是面对官差的拔出的佩刀，他们又怂了。
米店的掌柜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城中哪里还有粮食，我家老爷正是可怜你们，才将家中最后一点存粮拿出来售卖，反正就剩这一点了，你们爱买不买。实话告诉你们，明天这家米店也没有存粮了，到时候你们就是拿着金子也一样买不到粮食。”
掌柜憋了一眼王小牛，爱答不理地问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给我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无奈地王小牛只能用手中的三两银子换取了一斗夹满沙石和糠皮的米。
离开米店后，王小牛拿着这一袋子米立刻赶回家中。
此时赣州城内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粮食严重短缺，城内没有粮食的百姓们啃食着树皮、草根等野菜来充饥。
一眼望去城内的树上几乎都找不到一片叶子，全都是被趴光了皮的树干。
有些人甚至开始吞食泥土来增加自己的饱腹感。
街上的行人如同行尸走肉，他们的瘦削身材、黄黑干瘪的面孔和倦怠无神的双眼，让人不忍直视。一些人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倒在路边，宛如饿殍一般遍布城中街道。
比起他们王小牛还算幸运的，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米袋。
这些粮食虽然少，但是省着点吃也能撑个七八天，也许那时候明军就退兵了。
此时，王小牛一个人独自走在走阴森的巷子里。突然，他感觉背后一阵沉重，被人从后偷袭了。
也许是袭击他的人也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并没有将他打晕。迷迷糊糊中王小牛双手死死拽住米袋，但是好像有无数双手在同他争夺。撕扯中米袋被撕破了，粮食撒落了一地，王小牛顾不上被人殴打，赶紧从地上抓了一把粮食攥在手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牛终于苏醒了。摊开手心，他发现这把粮食还在，可这点粮食怎么能救他一家人的性命。
尽管饿的眼冒金星，并且已经是伤痕累累，藏好了仅剩的一把米之后，他还是决定到河边碰碰运气。
可是河边每天都聚集着成百上千的人捞鱼捕虾，经过一个多月的捕捞，如今的河流清澈见底，莫说是鱼虾，就连水草都见不到一根了。
突然两眼一黑，“噗通”一声王小牛跌入了河中，虽然他是会水的，可是此时他压根就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他觉得自己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回去面对一家人满是期待的眼神，他已经没有面目去见自己的家人了。
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原来邻居张铁匠也在河边找吃的，看到王小牛落水，于是奋不顾身的跳入河中将他救起。
周边的人满是失望的表情，他们仿佛在说：都怪这个多管闲事的，要是这人溺死了，该有多好。
此时王小牛终于明白了，为啥河里明明已经找不到任何食物了，每天还有这么多人守在河边。赣州三面临江几乎人人善水，可如今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人溺死在河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