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指了指蜷缩在角落里的鸳鸯,淡淡道。
「不是我,是他。」
谢堂燕眸光流转,随即看了一眼伏跪在地、躯壳止不住颤抖的男子。顿时带了些呵责的意味,语气不善道。
「怎么这般不小心?」
鸳鸯忙磕头认错。
「是奴蠢笨。」
谢堂燕恹恹的摆摆手。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原想着昭阳同你是旧相识,交情总要比他人更深厚一些才是,不曾想却是弄巧成拙了。」
「是」,鸳鸯踉跄着起身,深深埋首,落寞的向着门口走去。他的手才一按上插栓,便听到身后谢堂燕满含关切的抚慰。
「昭阳,是我思虑不周。底下人笨嘴拙舌的,你莫要为此生气。来,我亲手熬的牛乳燕窝,热腾腾的吃了最暖胃。你不是饿了么,快尝尝。」
鸳鸯觉得悲哀,似乎一路走到现在,尽是被逼迫的,没有人正视过自己。
他的眼界被局限在一隅打不开的荒地,不明白,倘若自身没有价值或筹码,或实力,他人凭什么尊重自己。
谢堂燕拿了银匙,舀起一勺软滑细腻的酪块,递到她的唇边。
锦瑟接过汤碗。
「谢谢,我自己来。」
谢堂燕眉眼弯弯,笑意不减。
锦瑟一边一勺一勺吃着,一边在心下思量着当下的局面。待吃到半饱时,也有了主意,遂放下碗,缓缓说道。
「你想我指认慕容明月,是想判他欺君之罪?可说到底,我现在是罪臣之女,所说的话并不能使人信服,只会让人觉得,我是为了活命,亟欲和太子撇清关系。」
「且我受困多时,于现在的情势不甚分明。既然我们已是同盟,你总不会故意再瞒我什么吧?」
「当然不会」,谢堂燕是聪明人,一听便明了她的意思,含笑迂回道。
「但如今建安王都不安定,若你想出门,还是需得带上几个侍卫才行。」
锦瑟面上声色不显,心里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能出去就好,至于跟随的人,不是很大的问题。
见她不说话,谢堂燕继续道。
「你不必担心这些,我会处理好一切。」
锦瑟不置可否,又试探的问她。
「那么,你何时打算征用李氏的兵马呢?需知赶回陇西,重新召集他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事情。」
谢堂燕面色微澜,好一会儿静默不语,却是起身去圆桌上端了一碟红豆芸香卷。
「要不要再吃一些?」
锦瑟很给面子的拿起一块,细细咀嚼品味过后,诚恳的评价道。
「这个不错,外皮酥脆可口,内里陷浓香甜。」
谢堂燕讶异于她配合的态度,全然不同先前所见,冷若冰霜,言辞讥讽,满是抗拒怨恨。
她探究的打量着锦瑟,却见少女神态自若,没半点不自然。
谢堂燕心念一动,温言道。
「昭阳,待此次事情了结后,你可愿回归谢氏?如你愿意,你将会承任王氏与谢氏一族。」
说着说着,谢堂燕哼笑一声,眉眼情态染上几分阴毒癫狂
「呵,到那时,君王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可惜了…」